“这里我会另外调拨兵马来守,城头上这么多兄弟,少你们一支也没关系,眼下最重要的是歼灭那支混进城里的奸细,快去!”
武将仍不肯走,王贵双目圆睁怒喝道:“还不速去,你欲抗命吗?”
“敢问将军名姓,可有牛大将军调令?”武将谨慎地道。
锵的一声,王贵腰侧的刀出鞘一半,脸色阴寒地盯着武将,道:“你若再夹缠,借故不奉大将军调令,莫怪我行军法了,回头跟大将军解释起来我也不理亏。”
武将吓得脖子一缩,尽管对王贵的身份心存怀疑,但是听说混进城的奸细已被袍泽们堵在通济门甬道内,眼前这人穿着叛军服色,漆黑中看不清面貌,但听他语气倨傲,表情严厉,倒真有几分牛大将军身边副将的派头。
武将犹豫许久,看了看前后,相隔十余丈外仍有别的营伍袍泽戍守城头,缺少了这一小块地方应该无碍,城外若有任何动静,袍泽们也能迅速发现。
于是武将咬了咬牙,领着麾下将士奔向通济门。
城头顿时空出一大块,王贵独自站在城头,嘴角微微一勾,然后转身进了城楼。
城楼内的摆设很简陋,里面有一张桌子,桌上点着蜡烛,角落里还堆积着许多守城的军械物质,包括一桶桶火油和一些尖锐的铁蒺藜,成捆的箭矢等等。
王贵左右环视一圈,从角落里搬来一桶火油,将它淋在城楼内的桌子和窗台上,取过桌上的蜡烛,将燃烧的蜡烛随手一扔,轰的一声,火光四起,淋了火油的木制桌子和窗台眨眼间燃烧起来。
火势刚起,王贵飞快闪出了城楼,当城头上的叛军惊觉,高呼着救火时,王贵的身形已隐没在黑暗中。
通济门下,沈田和将士们陷入苦战。
叛军如潮水般排山倒海朝甬道内冲来,狭窄的甬道内,将士们列阵击敌,阵列前方的尸首已堆了一地,叛军仍悍不畏死地冲来,安西军将士伤亡不小,越来越不支。
“打开城门,砍断吊桥绳索!”沈田朝后面的城门厉声喝道。
一名军士冲来兴奋地道:“将军,城楼上已点起了火,信火传出去了!”
沈田振奋地道:“王贵干得好!兄弟们多撑一阵,咱们的兵马很快就要破城了!”
话音刚落,一阵沉闷的吱呀声后,通济门外的吊桥绳索被砍断,吊桥不受控制地坠落,狠狠砸在护城河上方,城门也被将士们奋力下掉了门闩,久闭的洛阳西城通济门缓缓被推开。
甬道的另一头,叛军的进攻愈发激烈,每个人拼了命地朝城门冲去,试图将打开的城门关闭,挽大势于即颓。
隆隆的马蹄声从城外远远传来,激战中的叛军大惊失色,纷纷大呼道:“安西军来了!洛阳将破!”
安西军名震天下的赫赫军威令叛军的军心士气瞬间降入冰点,城门已开,吊桥已落,城门甬道仍未夺回,一切的迹象清晰地显示着四个字,“大势去矣”。
沈田在阵列中明显感到敌军的士气陡然沉降,于是厉声喝道:“洛阳城即破,尔等叛军还不速速归降!此时放下兵器者,饶其活命,否则安西军入城,负隅顽抗者必斩!”
厮杀中的安西军将士齐声喝道:“负隅顽抗者必斩!”
狭窄的甬道内,这声暴喝回音阵阵,吓得叛军竟情不自禁往后退了几步,苦苦支撑的安西军将士趁势向前争回了方寸阵地。
几声锵当过后,竟然真有几名叛军将士神情畏惧地扔下了兵器。
叛军中的将领见军心陡失,不由大急。
普通的叛军放下兵器后或许能活命,但他们这些将领可就不一定了,除非此时带领所有叛军都降了,有阵前立功的表现才有可能活命。
普通人也会面临人生的十字路口,城门前的叛军将领大多是中低级将领,在面对人生的选择题时也犹豫了,不知应该马上将扔下兵器的叛军当场斩首以儆效尤,还是有样学样扔下兵器换一条活路。
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甬道内的安西军将士神情也越来越振奋,他们咬着牙奋力地劈刺,在袍泽们入城的最后一刻,用生命保证城门的畅通。
骑兵的声势往往先声夺人,无形之中,叛军的士气越来越低落,直到常忠率领两万兵马冲破城头上暴雨般倾泻的箭雨,一马当先冲入城门内时,洛阳叛军的军心终于彻底崩溃。
无数叛军扔下兵器便往城内跑,有的则跪在地上双手抱头,身躯颤抖地向安西军投降。
“曲环,速速率部攻占另外两个城门,让大军全部入城,派人向公爷传信,洛阳城破矣!”常忠骑在马上暴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