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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假货利润更高么?刘羽好奇:“正牌货的话,顾客买了应该更实惠吧?”
哪知,挑工直接就道:“顾客实惠了,我们就得喝西北风了!就拿一个电水壶来说,顾客买回去用五年,那这五年,他不会再买新的,但是我们卖假的,他用了一年就必须再买新的,所以我们宁愿卖十个假的,也不愿意卖出一个正的,质量太好,我们也头疼。”
刘羽有点发懵,听到这种“质量太好,我们也头疼”的奇葩言论,刘羽不知该作何感想,在传统商业里,大家比的是谁家质量更好,价格更便宜,但在一些局部地区,尤其是批发环节,却成了谁家质量更差。
销售环节,追求的是利润空间,靠着过硬的产品打开市场,但在这里,却出现了一些特例,产品过硬在这里吃不消,反而是质量稍次,但又有一定安全性的,反而成了他们热衷的产品。不能说这并非一种利益最大化的方法,但这种追求利润空间的方向却错了。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现象,绝不可能出现整个行业市场都呈现出假货满天飞,正货卖不出的现象。假货能被消费者接受,无非是价格优势,比较便宜,但重视安全性、产品服务、品牌服务的消费者仍然占据大多数,谁也不想买一个自己也不放心的产品吧?
像花罗这样经济明显落后的县区,假货发展成为如今的模式,还是有一定土壤的。经济不宽裕。能省则省。于是购物时就以价格为主要参考。
刘羽微微琢磨起来:“该不该打假呢?”打假的好处显而易见,整顿市场,,优化正牌产品企业的生存环境,创造利润,同时为政府创税。
但思忖了片刻,刘羽无奈的发现,花罗县打假打不得。或者说,不是所有产品都该一刀切的打假。涉及到与人身安全以及健康相关的行业,比如食品、药物、饮水等行业,不管如何打假都不为过,这些对人的危害太大,必须往死里打。
但像电水壶这种,不存在明显安全隐患,只是不怎么耐用的假冒产品,该不该打?从法律上来讲,假冒产品必须予以取缔。但从实际出发,消费者在正牌和假冒之间。倾向于假冒,许多商贩靠假冒产品经营,严厉取缔之后,结果就是,消费者短期内生活成本增高,商贩大量倒闭,降低个体商业户积极性。
也许这么说,有为假冒辩护的意味,但在花罗经济落后的情况下,假冒产品的存在,必然有其存在意义,若所有家庭都有能力较强的经济能力,可以随意购买正牌,那个时候,即便政府不出面,假冒产品的空间也会大幅缩水,或者消失。
所以,打假对政府而言有好处,对企业而言也有好处,但对部分县民来说,却未必是好事。眼下看到的仅仅是一个电水壶,花罗县各行各业都有假冒产品的空间,严厉打击之下,会如何呢?
落后,本身就是假冒伪劣产品的土壤,刘羽在没有改变落后现状之前,在打假这一块能做的,也就是保证最基本的健康安全而已。这是违背法律,但却遵从实际情况的做法。
纠纷的事,以双方的妥协结束了,刘羽却不禁多了一丝明悟:“任何一刀切的政策,无论看起来多么有必要性、多么有利,都会呈现出负面,只是负面大小程度不一样罢了,最好的政策,绝对是跟实际联系的政策。”
“就一个国家而言,宏观的政策,往往无法考虑到实际情况,也不能考虑到多种实际情况,否则政策就充满了弹性,充满了弹性就意味着不稳定,不稳定就意味着推行下去,会走样。”
“所以,在宏观背景下,如何结合实际情况,这就需要地方政府考量了,这其实也是地方政府的责任与义务,可惜,更多的地方政府也注重理论与宏观,把具体的实际情况丢给辖下的机关部门,或者更下一级行政单位,自己则完全按照宏观政策来考虑,以免出错。”
“最终,这考验的是一个地方政府首脑的魄力与执行力,在框框条条之下,是否敢于更多的应用于实际,而非在理论下功夫。”
假冒产品只是冰山一角,太多的政策落下来,都需要地方政府结合实际考虑来执行,至于上级敢不敢给下级行政区更多的“自由”,以及会不会加剧尾大不掉的现象,这就是另外一说。
一天过去,第二天,铝锅公司的负责人来到县政府办公室,在外间侯着刘羽。
一个县长亲自约见本地一个企业的负责人,搁在别的县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在花罗县……实在是太穷了,铝锅这种放在别地就一蚊子腿的中小企业,在花罗却是经济引擎之一,不得不说,挺可笑的。
铝锅今天来的是公司的总经理,罗森,负责公司的大部分事务,虽说来的不是老板,态度却还是足够了。
“刘县长,你好。”罗森大方的握了握手,坐在了刘羽对面沙发上。
刘羽冲了杯茶,相互不熟,刘羽也就直奔主题:“铝锅现在资金情况如何?”
罗森登时脸色一肃:“刘县长,铝锅的资金出现大问题了,现在很缺钱,需要贷款,我们民企贷款很难,希望政府能帮我们想想办法。”
眉头稍稍皱起,刘羽淡淡道:“先说下资金情况。”就一句你们资金问题大,需要贷款,县政府就要帮你们担保贷款?
罗森语滞,从公文包里摸出一本简装版的财务报表,大概只有六叶:“我们公司财务状况都在里面,前面做了总结。”
对财务这一块,刘羽不是专业人员。所以相对有些陌生。不过大致还是能看懂。何况对方在首页做了汇总。
刘羽先看汇总,从汇总上看,去年一年铝锅投入各项成本500多万,包括生产资料、管理费等等,以及各项税费80多万元,但从销售额度上来看,仅仅只有400多万的回收款,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准确来说,处于亏损状态,这个状态下,企业是不用交税的。
看完汇总,刘羽就合上了,至于后面的详细报表,刘羽懒得看,没有不做假账的公司,从这上面是看不出问题所在的。刘羽只能看出来,似乎铝锅的产品销售出了问题。产生不出利润呢,处于亏损状态。
但是。就凭一年的亏损,就要求政府贷款,未免过火!亏损不意味着破产,其公司还有充足的现金流维持运转,公司的法人经过这么多年经营,手头也不缺钱。对方一经营不善就向县里要贷款,这很有点客大欺店的味道,仗着是纳税大户,就要求县里额外支持?前几任县长会怎么处理刘羽不知道,但在刘羽手上,就没这么便宜的事!
毛病都是惯出来的!刘羽眸光平静:“只是销售跟不上,总体还没呈现债务状态,等资金真正紧张时,再找政府吧。”这话已然非常犀利了,是个人就能听出其中的不满意味。
然而,罗森却仿佛没听出来似的,一个劲道:“公司的财务比报表上更严重,相信刘县长懂的。”
刘羽懂吗?当然懂,无非是一些拆借债务以及公司前期的高利贷,这些并不方便摆在财务报表上,可越是如此,刘羽越反感,声音微冷:“怎么,这财务报表还不够真实?”
听着颇有杀气意味的话,罗森表情一滞,这句话起反作用了。
思忖片刻,罗森从公文包里摸出一只黄皮信封,看轮廓里面装的应该是借贷卡之类的东西:“刘县长,这我个人的一点小心意,刘县长先收下。”
送礼的时候,最佳的送礼时间点在双方即将达成协议,但又暧昧不清的时候,礼在这个时候起定心丸的作用,眼下罗森的送礼却简直是走到了极点!现在正是矛盾的时候,对方送礼,刘羽如何肯收?这一收,岂不是向对方服软?落自己的面子?
但罗森偏偏挑这个时候给,是不是觉得花罗县没有什么油水可捞,所以县长对钱比较眼红?也许前几任做过这种事,他们成功过,但在刘羽这,行不通。
“在我没生气之前,这东西收回去,我是认真的。”刘羽表情平静。
罗森脸庞微僵,察觉到刘羽的态度,悻悻收回去可,小坐了一会,抿了口茶打破尴尬:“刘县长,我们铝锅非常愿意为花罗作出贡献,也一直在努力,所以希望刘县长能好好考虑我们的处境,说实话,崇月县那边,不止一次邀请我们去那边办分厂。”
刘羽气笑了,一个县政府轮得到一个企业威胁,不帮我们贷款,我们就走人?
“呵呵,铝锅能向外发展,打出花罗的本土企业,我们还是很乐意看到的。”刘羽笑了起来,罗森心底暗笑,看来是怕了!然而接下来刘羽又一句让他石化了“不过,财务方面,你们要做好充足准备,到时候政府可以帮你们贷款,会有政府专业财会帮你们清理财务。”
罗森给噎住了,他们铝锅在花罗这么多年,经历了三任县长,何时见过这么牛逼的?以前的县长,哪个不是对他们铝锅照顾有加?唯独这个,居然敢威胁他们,你们赶走,我就敢查你们税务问题!
现在的中国中小型民企,不偷税漏税,没几个能活下去,只要政府肯查,绝对一查一大把,铝锅作为县里的纳税大户,深受县里的扶持,这么些年,明里暗里,税务方面要没有问题,那绝对是西边出太阳!
而偷税的事,县政府拿住这个梗狠狠查,足够把铝锅搞死,无非是敢不敢搞它的问题,以前的县长也许顾忌,可刘羽却没那么多担忧了,对于经济,刘羽有一些想法,长期如此的坐以待毙终究不是办法,花罗,要走出去啊。
所以。对铝锅这样的企业。刘羽绝不会放纵半点。要走不走,我不会留,顺带还要从你身上刮下一层油。
罗森的喉结蠕动了两下,有些不甘心,也有些敬畏,更有一些茫然,眼下的局面,不是他这个经理能擅自定夺了。需要老板拿注意才行。
尴尬的寒暄了两句,罗森夹着公文包匆匆告辞。
送走罗森,刘羽开始分析花罗经济,找找比较好的切入点。
工商和农业,这是花罗县主要产业,主要是第一产业的农业,和第二、第三产业的工商业。
第一产业其实应该包括农林牧渔,第二产业应该还包括建筑业和工业,第三产业则是服务业,商业只是其中一块而已。
只是花罗整体情况而言。工商农占据绝对主导权,其它产业相当落后而已。
三个产业。该从哪里下手?就一般情况而言,同等条件下,地方政府更愿意扶植第二、第三产业的工商业,这一块产生的经济更高。相比较而言,第一产业的农业缺乏增长空间,更重要的是缺乏可增长的项目,总体来看,农业能创造的高经济价值的项目,非常少。一个是农业固有的属性离不开土地,一个是土地生产出的初级产品价格稳定且低,没有第二产业这样的初步加工产品的附赠价值。
所以,一般情况,都是优先考虑工商业,再考虑农业。
而刘羽该如何着手,就必须深思熟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