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杨冷笑道：“如此强大的你，怎么六百年都蜷缩在自己的城堡里孤芳自赏？别告诉我，你在玩高手寂寞那套。”

梅罗纹加罕见地沉默了。

两人在沉默中又走了一会儿，终于，跨过一扇雕琢精美的橡木门，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开阔辽远，原来两人已经来到了群山之中的一处高台上。放眼望去，高拔险峻的山峰层峦叠嶂，一直延伸到天际，让人心胸为之一畅。

梅罗纹加停住了脚步：“王杨先生，一直以来，我的眼中只有利益，因为在我看来，信仰虚无渺茫，理想太过遥远，责任则过于沉重，只有利益是实实在在的。直到你的出现。”

“哦？”王杨不由得挑了挑眉毛，讥诮地讽刺道，“看来我应该说荣幸喽？”

梅罗纹加下巴微扬：“不用客气。”

停顿了一下，梅罗纹加突然用非常中国化的语气说道：“中国有一句唐诗说的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如果你在六百年里看过那么多次人类的劫数，就像轮回一样拼命挣扎却不可抗拒，你就会明白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常量只有一个，永恒只有一种，唯一不变的真实就是因果关系：行动，反应，原因，结果。”

王杨反问道：“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什么要返回万物之源？”

梅罗纹加悠然道：“正是因为返回了万物之源，我才明白了这一切。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应该感谢人类的身份。”

王杨终于忍无可忍了，自从见到梅罗纹加开始，他就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好像两人之间存在某种无形的力量使得两人不由自主地产生排斥感，尽管梅罗纹加可能是黑客帝国中的第一人，尽管王杨在强者之心的引领下主动来寻求挑战，可是梅罗纹加的理念跟他相差太远了，甚至是南辕北辙；如果说到终极力量，王杨在死神来了的世界中也亲身体会过盖亚意识的至大无形，乃至于差一点就被盖亚意识同化了，但是这种悬殊的力量差距不仅没有让王杨退缩，反而对强者之道更加渴求；所以他对梅罗纹加的固步自封极其看不顺眼。并且两人之间的交流愈是深入，这种排斥和抗拒就愈发明显，从某种意义上说，这跟郑吒和楚轩之间的分歧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甚至所有强者之间都会有类似的距离感，因为他们遵循的理念都达到了异常坚定的程度，已经可以称之为执念，或者不同的“道”，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这样的混元圣人还会因为道的不同而大打出手，更何况王杨和梅罗纹加这样的凡人？于是王杨接下来的回答就如同一把利剑直刺梅罗纹加内心最敏感之处：

“所以你宁可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当着自己的上帝，就像路西法。永远守着空虚过下去，这种空虚让你厌恶，也让别人更加厌恶你。”

“闭嘴！”梅罗纹加忽然激动起来，同时他头也不回地猛一挥手，距离他几米外的王杨就这样诡异地被击飞了。

王杨飞出去好几米后，凌空一个翻身落在了地上。他的脚下刚一落地，那种击飞他的无形力量仍未消除，推着他又“噔噔噔”连退数步，这才站稳身形。这个时候，他距离梅罗纹加已经有十几米开外了。

梅罗纹加信手一击之力，竟然恐怖如斯？

而王杨的感受不仅如此，就在梅罗纹加怒气乍起的一瞬间，已经全神应对的王杨只觉得迎面一股威压直迫过来，原本和他身形差不多的梅罗纹加似乎一下子如山峰般高耸入云，那信手一挥也如同一架波音飞机呼啸而来，那种无可匹敌的气势，简直就像神灵一般。就算王杨已经经过了那么多恐怖的对手，也不由得心志为之一夺。

但是这种强大不仅没有让王杨退缩，反而激起了他无限的斗志，刚一落地，王杨就一脸狂热地看向梅罗纹加：“感到愤怒了吗？没错。因为我让你看到了那个一直不敢面对的自己。所以愤怒吧，把你的力量统统拿出来，来跟我一战！”

已经转过身来的梅罗纹加脸上不喜不悲，一直优雅淡然的微笑再也看不到半分，但他的身上，一股难以形容的强大气场却如云停岳峙，恍如神灵降世，直让人发自内心地战栗。

如果说刚才之前的梅罗纹加是高贵和优雅的化身的话，那么从这一刻开始，他就开始恢复到那个曾经叱咤现实世界和Matrix世界，纵横无敌，横扫千军如卷席的第一强者。

脚下坚固的岩石平台开始微微颤抖，好像不堪承受威压一般，梅罗纹加仅仅是站在那里，已经给了王杨进入黑客帝国以来最强的危险预感。

梅罗纹加的双眼看向王杨，但是王杨却有种感觉，对手的眼睛已经看穿了自己，看穿了群山，甚至看穿了一切，这个世界的一切角落，所有奥秘，都在这双眼睛中无所遁形。只听他喃喃自语道：“既然你质疑这一切，那就用实力来证明，你的力量能超脱因果的束缚。。。。。。否则的话，你就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