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一眼屋内还跪坐在草榻上的陵子,尽管万分不舍,但他还是迈步离去,此刻他只有相信尚猎户会照顾好陵子。
母送子,子送父的一幕幕发生在边塞任何一个有人居住的地方,他们为了保护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家园,也为了能保护亲人不被匈奴人抓去当奴隶,男人们只有站出来,拿起矛戈走上未知的征途。
保卫边疆,保卫亲人的信念将给予男人们敢于迎向死亡的勇气。
……
“我恨匈奴人!”这次林斌还是非常由衷的说,他的身后是十名戍卒,看来是公孙宏这半个月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在出发前韩助已经提升公孙宏和鹿吾左木为林斌这什的伍长,倒是窦史颜还是小卒一个,不过窦史颜没有不悦。
还是行走在荒野之上,到处还可以看见两个月前的战争留下来的创伤,其实就算是能看见的创伤复原了,看不见的伤痛也会永远留在人们的心中。
如果静下心来,其实可以发现代郡的边塞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到处是草,可以一望无际的苍白天空,一座一座矮小的坡地,一棵一棵半老不黄的树木绘成了边塞充满矛盾的风景,那是捍卫与侵略!
由于没有禁口令,戍卒们大声交谈着,似乎这样就可以忘记烦恼,但是他们却不谈战事,还是一如既往的谈论家里的女人,很显然,那些没有成家的士卒很是嫉妒的听着战友在大谈女人的味道,听到描述女人的胸脯,吞咽口水的声音足以把行军的踏步声掩盖过去。
三名队率走在队伍最前面,之后就是带着麾下士卒的什长,汉军的军队构造十分奇特,他们严格划分职责,一阶一阶的按照品阶(队、什、伍)往下传达军令。三队士卒不够一屯的建制,所以无法打旗号,其实屯一级的军官也没有自己的旗号,只有曲以上的建制才能在军候的允许下,打着旗号行军。
戍卒们善于调整自己的心情,看见远方出现兵堡的轮廓,队伍里的喧哗声马上停止。三队的队率命令队伍停在兵堡前方约五百步的距离,然后选出一名队率奔跑过去请求进入。得到允许,整个队伍又动了起来,看到插在箭塔上迎风飘扬的大汉军旗,士卒们的表情开始变得肃杀,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气质转变,就好像军旗会带给他们敢于捍卫一切的勇气!
兵堡由数面高约3米的土墙围起来,整体看去像是一座五角星的要塞,并不是后世的四方形城墙,听说有菱角的城墙比较容易杀敌,它的城墙没有箭垛,只在竖起一面高约一米三的护身墙,后面每十五米处耸立一个用木桩做成约五米高的箭塔,上面可以容纳五个人,也就是一伍。它只有两处出口,分别是正东和正西,寨门由粗大的木桩钉制而成,没有护城河的保护看上去十分脆弱。
走进兵堡,一眼望去不是军帐,而是一座座排列整齐可以容纳一什士卒休息的屯兵屋,但是非常奇怪的,大多数靠近城墙的屯兵茅屋没有屋顶,只有四面矮小的土墙,林斌听说那是为了防止匈奴人射入火箭引起大火。
林斌这一什被安排在靠近寨门的位置,说是靠近,其实距离最近的城墙也足有将近三百米远,城墙周边不允许存在建筑,那是一片非常平坦的泥土地,林斌知道这是为了有足够的空间让士卒们尽快支援城墙上的战斗。
屯兵屋十分简陋,它不但没有屋顶,甚至睡的地方也十分的怪异,那是左右各一座用石块和黄土砌起来的炕,没错,就是后世东北人睡的炕,只是造型有点不同。林斌没想到汉朝就有了炕,他想,可能是没有屋顶,害怕士卒们冻伤,这才弄出炕来御寒,后来也证实林斌的想法没有错误,到天黑时,林斌被叫去领柴火。
就这般,林斌在兵堡度过了没有屋顶,又盖着薄毯瑟瑟发冷的第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