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从容很累,连路追来身体很累,孕吐严重吃不下东西也很累,可是这些都不足抵挡心累。
杀一个人很简单,可是不在那个职位上谁都可以说这个词很简单,她也想快意情仇,可是她无法不为自己的家园考虑。一个向兰可以杀,可是随之而来的还有三善道一大批人,就意味着数不尽的恩怨……
她可以对整个江湖上的人宣传向兰的卑鄙,三善道的忘恩负义,可是这些都不足以抵挡不同人心带来的麻烦!所以牢骚归牢骚,人还是不能在自己手上死,她憎恨私刑,就不能擅开这样的头,否则怎么去说服别人呢!
萧从容叹了一口气,过去将苗栗扶了起来,平静地说:“不是我和向兰过不去,苗师父,换了你是我,你觉得你能轻易饶了向兰吗?我可以不计较她绑了轻狂的事,那彭伟呢?谁给他一个交代呢?”
苗栗思想斗争了半天,苦笑:“三小姐,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苗栗将萧从容请了下去,当了清波等人宣布了向兰的罪责,做出的惩罚是废了向兰的武功,逐出三善道。
向兰惊愕地听到苗栗苦涩的宣布,惊恐地叫道:“我不要被废了武功……师父我不要……你还不如杀了我……”
苗栗没理她,只是低垂了眼问道:“三小姐,废了武功我会把她带回苗疆去,以后都不会再给三小姐找麻烦,只求三小姐留她一条性命,可以吗?彭伟的家人我会派人去补偿,赡养他父母……”
武功对向兰意味着什么,萧从容从她惊恐的眼神中就体会到了,这样的结局……她默然,同意了苗栗的安排。
苗栗还算公正,没有一味维护向兰,当着众人的面,含着泪不顾向兰的吼叫废了向兰的武功。
向兰虚弱地躺在地上,凶狠困兽般的眼神盯着萧从容,让她心神一凛,不知道今日这样放走向兰会不会又为自己埋下一个祸根。
可是看着苗栗一瞬间老了许多的样子,看着她母亲一样细心地帮向兰擦去唇角的血丝,背起她一步步走出去的佝偻。萧从容反悔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打开的门透进了黑夜,雨水夜幕顷刻间将那两人的身影无情地吞噬了。
清波气急地嚷嚷:“蓉蓉,你看到她的眼神了没?你今天不杀了她,早晚还是你的祸害……你可不可以别这样迂腐啊!杀了她谁也不会谴责你的……”
萧从容默默叹了口气,转身上楼去看楚轻狂。她或者很迂腐,或者不够心狠,可是斩草除根真的不是她的作风,欺凌弱小更不是她的擅长,这样的结局就好了!
她不相信向兰,可是她相信苗栗的承诺,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彭伟的家人的!
“容儿……”打开房门,听见楚公子又在说胡话,粗哑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让她莫名地心软,鼻间有些酸酸的。
走过去,抱着楚公子,那满脸的小红点没有影响他的俊容,反而让她觉得这样的他更真实,更容易把握。
外面的恩恩怨怨原来都不像小说中轻松,那些动辄杀人全家的刀光血影都不适合她,她努力建造家园,原来只是在追求她习惯了的秩序,一种安全感,不用担心一夜间起来又被满门抄斩,不用被诬陷了也无处诉说……她想帮助更多的,像自己一样的弱者找到这种安全感……
这是一种天性,一种与生俱来,已经融入了她的血液中的使命感……不管前世重生,这都是她萧从容的一部分……就算是缺点,她也固执地坚守着……
“你会懂我吗?”她无声地拥抱着楚公子,听着他起起落落轻重不一的心跳声,突然觉得好孤单。如果楚公子也无法理解她,她在时代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