悻悻哼了哼,东阳解释道:“……外面这二十多人算自己人了,你少操心,这两月我叫绿柳给他们赠赐了不少钱财,侍卫们的家小也由公主府出面将他们安顿在长安城里住下,前些日他们已发誓愿为我效死。不然你以为我有这么大的胆子当他们的面把你叫上马车?”
迎着李素调戏似的目光,东阳越解释脸越红,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索性不说了。
“你今日为何被父皇宣进宫?父皇不是任你为火器局的监正吗?难道你闯祸了?”
李素叹道:“你太不了解我了,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整天到处闯祸招惹是非的人吗?”
东阳很坦然地道歉:“好吧,是我误会你了……”
李素比她更坦然:“嗯,我接受你的道歉,原谅你了。”
“那你告诉我,父皇今日为何宣你进宫?”
“火器局里有个小监丞很讨厌,今日忍不住抽了他。抽得很重,约莫一两个月下不了床,后来你父皇知道了。把我叫进宫嗯嗯,那啥……畅谈了一下人生。”
东阳呆住了,这叫不闯祸?这叫不招惹是非?
车厢里沉默了许久,东阳忽然疯了似的。小小的粉拳雨点般落在李素的肩上。背上……
“又骗我!你太混帐了,好好当你的官,没事抽人家七品监丞,大唐立国都没人敢这么干,你这还不叫闯祸?”
李素乐得哈哈大笑,忽然出手,将那雨点般落下的小粉拳攥在手里,入手暖玉生香。这一刻忽然心跳莫名快了许多。
东阳大惊,接着大羞。急着把手抽回,却被李素牢牢握住不放。
“你……你松手!”
“不。”
“快松手!不成体统!”
“不!”
马车载着东阳又羞又急的娇嗔声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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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的反应有时候很慢,有时候又很快。
吴王李恪在火器局外金吾卫的营帐里住了三天,甚至连营帐外一步都不敢踏出,以此表示清白,可惜李世民根本没搭理他,然而昨日李素进了一次宫后,今日清早,太极宫便来了旨意,宣吴王李恪进宫。
日落时分,李素骑着马离开火器局回家,金吾卫探哨范围外的大道上,却发现吴王李恪一袭白衫骑在马上,含笑注视着他。
李素只看着他的笑容就知道,这家伙度过难关了。
不愧是李世民所有皇子里最彬彬有礼的一个,李素快到跟前时,李恪忽然下了马,站在大道边,待李素也下马后,李恪整了整衣冠,朝他长长一礼。
“恪,谢李贤弟救命之恩。”
李素急忙还礼:“谈不上救命之恩,殿下言重了。”
李恪重重地道:“不,确是救命之恩。”
说完李恪眼中还闪过一抹后怕和庆幸。
李素懒得跟他客套了,直接问道:“今日进宫还好吗?”
李恪苦笑点头:“父皇不轻不重敲打了我几句,什么只顾嬉玩浪荡,不思读书进取,终日混迹长安风月之地,败坏天家名声等等,至于误闯火器局一事,父皇却是只字未提,然后任我为安州大都督,明日赴安州上任……”
李素笑道:“也算是有个好结果了,恭喜殿下度此难关。”
李恪黯然叹道:“然而,陪同我一同游猎的九名随从,昨日被父皇下令全部杖毙,我的老师权万纪亦因教导无方,而被罚了一年俸禄……”
李素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沉默地垂下头。
第一次真实而深刻地体会到大唐宫闱里的残酷,九条人命在李世民一句话里永远消逝,而这九条命消逝的意义,仅只在于警告李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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