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蕴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白阿俏,你难道不知道从长安城到安西,多少女子都想着给咱家沈郎生猴子么!
……
“大人,寻我何事。”
“沈郎,看看谁来了?“
“都护。”
王忠嗣的书房里,沈光看到了满脸风尘的高仙芝,这位原本在出征小勃律时很是贴了些肥膘的老上司却是瘦了许多,显然是日夜兼程赶到了凉州,眼下这沧桑的中年帅哥模样倒是别有味道。
“沈郎,你如今才是我安西的大都护了!”
高仙芝眼里都是欣慰,他倒是不介意沈光胜过自己,要知道若非沈郎,他焉有拜相之望。
三人坐下后,王忠嗣便连自己的心腹亲卫也挥退了,而沈光则是拿着酒壶为两人倒酒。
翻滚的奶白色羊汤里,薄如蝉翼的羔羊肉肥美甘甜,香嫩可口,高仙芝好似饿死鬼投胎似的连吃了几盘,方才停了筷子,他这一路急着赶回来,却是终于在上元节时抵达武威城。
“沈郎,这是圣人的旨意。”
王忠嗣拿出了刚拿到手的朝廷旨意,圣人还是没有听他的劝,坚持让太子前往河西监军,同时以太子遥领安西大都护,而另外那位副大都护程千里则转调北庭任大都护,也就是让沈光成为了手握五万重兵的安西之主。
“程千里这厮倒是赚大了。”
高仙芝感叹着说道,原本他是打算向朝廷举荐程千里继任大都护,不过在他预想中即便自己这趟得胜还朝,圣人要让沈郎上位,怎么也得再过个一两年,谁想到圣人就是那么任性。
“那都护?”
沈光皱了皱眉,太子遥领安西大都护,那高仙芝岂不是要入朝,可若是不能为相,不管是加了其他官职,都是明升暗降。
“沈郎,这杯我敬你,若不是沈郎,想我高仙芝乃是高句丽遗族,哪有机会称一声相公。”
高仙芝看到沈光为自己愁眉,心中一暖,然后他举起酒杯道,他前脚刚到河西节度使,后脚朝廷旨意便到了王忠嗣这儿。
“大人,都护?”
“高兄倒是比某先一步要入朝为相了。”
王忠嗣点了点头,圣人对高仙芝是爱屋及乌,为了给自家女婿加官,却是给高仙芝加特进开府仪同三司,官尚书省右仆射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乃是能去政事堂议政的真宰相,至于尚书省那尚缺的左仆射,便是圣人给他留的位子了。
“恭喜都护。”
沈光愣了愣,随即便高兴道,他知道入朝拜相乃是高仙芝的夙愿,本来以为要到这一步,尚且还需要几年时间,却是没想到这么快。
不过沈光很快就平静下来,大唐开国时,尚书省乃是三省之首,尚书令虚设,左右仆射才是真正的宰相,不过到了如今,尚书省早已势衰,当年的左右仆射也得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才能进政事堂议政。
但是不管怎么说,高仙芝这宰相的位子还是实打实的,哪怕只是进政事堂做样子那也是宰相,想到这里沈光看向了自家丈人,“杨兄拜相了?”
“圣人前不久给杨国忠加官,如今已是门下省侍中同中书门下三品了。”
王忠嗣看了眼自家女婿,杨国忠是什么人,若不是贵妃,而杨家就他这么一个曾经的浪荡子算得上人才,焉能有入朝为官的机会。
不过这厮倒也算是争气,自家女婿虽然帮了他一把,可也是他把握住了机会,先除王鉷,再稽查税赋,以与世家豪强为敌换来了这相位,想到杨国忠干的那些事,王忠嗣也难免生出些佩服心来,这杨国忠是个狠人呐!
换成寻常人,哪怕知道朝中官员勾结地方豪强,贪墨朝廷税赋,又哪里敢掀了这盖子,而且还能把账目查得明明白白,就连清河崔、范阳卢这等天下望族,也照样敢去催逼积欠的税赋。
“杨兄这相位乃是实至名归,圣人圣明。”
沈光开口道,他如今总算明白为什么李隆基让高仙芝入朝为相,这是在给杨国忠分担压力,要知道杨国忠如今是举朝皆敌,投奔他的官员大都位卑官小,而李林甫这个糟老头子又坏得很,眼下在政事堂装死人,这是要把杨国忠架在火上烤。
有了高仙芝入政事堂,有些事杨国忠就不必亲自出面了,不过这样一来,只怕自己这位老上司也要步杨国忠后尘,就是不知道日后李隆基会不会干出卸磨杀驴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沈光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位圣人,如今朝中有杨国忠震慑百官,收缴税赋,外有王忠嗣统帅大军攻打吐蕃,一旦拿下石堡城,自己再收复碎叶镇西进河中,这位圣人还真就完成了超越太宗皇帝和高宗皇帝的功业。
只是自己可不会当一纸圣旨就束手就擒的所谓忠臣,沈光看着满脸喜色的老丈人和老上司,心中这般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