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贵人,开轿门,
开开轿门迎丽人,
拜天地,拜嘎亲,
夫妻对拜圆了婚,
洞房花烛在,……”
一阵歌声从乡间小道上传了过来,陈癫子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梅子坳的院子里。
陈癫子现在头发被剪成了平头,不再是以前那种蓬乱的样子,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干干净净,体体面面,不再是以前黑油油的了。完全没有了以前陈癫子的影子了。有婆娘家管着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纪佳馨好奇地看着这个唱歌的老男孩。陈癫子也看着这个城里来的漂亮姑娘。
“小妹子。你就是叫花从城里拐带过来的小姑娘么?”陈癫子口里可没几句好话。
纪佳馨被陈癫子的话逗得噗嗤一笑:“我才不是叫花拐带过来的呢。你就是叫花说过的那个陈癫子么?”
“咦?你怎么看出来的?我难道还是疯疯癫癫的样子么?你可莫告诉我家婆娘,要不然回头我又要挨她骂了。”
“你为什么要怕你老婆呢?叫花说乡里的男人经常打老婆的,你打你老婆么?”纪佳馨问道。
“哈哈哈!陈癫子要是敢打婆娘,他就不是陈癫子了。”张积旺牵着他们家的老黄牛从旁边经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积旺叔,你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要是哪天仙游了,怕是还要喊我给你唱丧歌子。你要是乱讲话,那我到时候就给你乱唱一番。”陈癫子一点都不在意。
张积旺停了下来:“陈癫子,你要是敢乱唱,我晚上就到你家去敲窗户去。天天去吓你婆娘。你婆娘要是晓得是你得罪了我,你怕是又要跪床脚了。”
纪佳馨没想到农村里的人吵嘴这么有趣,虽然他们的对话她只能听得一小部分懂,但是从他们的神态中,纪佳馨听出了那种乡间淳朴而和谐的欢乐。
“姑娘,叫花呢?怎么没见他陪着你呢?”张积旺努力用他很不标准的官话向纪佳馨问道。
“叫花刚才跟元宝去打拳去了。我正要去找他们呢。”纪佳馨说道。
“你到那边去,那边是老园艺场,他们几个肯定在那里。”张积旺指了指方向。
“那我就过去了。”纪佳馨跟张家旺与陈癫子打了声招呼就找张叫花去了。
等纪佳馨走远,张积旺问陈癫子:“陈癫子,你看这个城里娃子,比你家辰橙还要漂亮呢。”
“哪里有我家女儿一半漂亮,跟我婆娘比就差更远了。这个叫花一点眼光都没有。我家女儿那么漂亮,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尤其是生养好。比这女娃强百倍。”陈癫子笑道。
张积旺哈哈大笑:“酸酸酸。”
整个梅子坳就陈癫子一天到晚把他婆娘和两个女儿挂在嘴上,仿佛这个世界上就他们家的女人长得最完美。
陈癫子又开着嗓子走开了。
“萝卜开花一簇银,荞麦开花朵朵金,
银花招来蜜蜂采,金花引来蝴蝶亲,
都是春光当媒人。”
张叫花果然与张元宝、哑巴三个人在老园艺场玩。现在梅子坳的观光茶叶场规模越来越大,设施也越来越先进。唯独老园艺场依然保持着原样。因为张有平两口子不想将自家儿子带着整个村子里的人奔幸福之路的起点做出任何改变。这里寄托了他们家太多的回忆。也寄托了梅子坳人太多的回忆。
“叫花,你怎么没陪你女朋友呢?”张元宝问道。
“元宝,你莫乱讲啊。不然小心我收拾你。”张叫花威胁道。
“叫花,你不喊哥哥就算了。你还跟我动手,没大没小么?”张元宝这个当哥哥的被弟弟训得有些丢面子。但是他还真是没出喊冤去。他要是回去向爹娘告状,挨骂的保准是他自己。
“元宝,论个子,你没我高;论力气,你没我大,现在读书都是跟我一个年级。你好意思让我叫你哥呢?”张叫花笑道。
哑巴噗嗤一笑:“对头。”
“对个屁。我必叫花打,他就得喊我哥哥。当哥哥是比年纪的,哪个比那些乱七八糟的?我现在个子比我爹还高,难道我还让我爹喊我叫爹?”张元宝踢了哑巴一脚。
“元宝,你要哪个喊你叫爹?”张有连正好就在老园艺场里,听到张元宝的话,就总茶叶树里钻了出来。
张叫花与哑巴捧着肚子笑个不停。
张元宝抓了抓脑壳:“爹,你莫听话只听一半,我就是跟叫花打个比方。”
“回家再收拾你!”张有连也是哭笑不得。对这个崽他还是很满意的,虽然没有张叫花那么大的出息,倒也没有走邪门歪道,现在也考了大学。也算是为家里挣了口气。
纪佳馨走过来,有些不解地问道:“叫花,你们村里房子都变成了别墅,别的茶叶场也是越来越先进,这里怎么一直还保持着这个陈旧的样子呢?”
不用张叫花回答,张元宝立即抢着回答道:“我们梅子坳之所以有今天,都是从这里启航的。这里将来会成为我们梅子坳的纪念馆。让每个梅子坳人都知道,我们的幸福来之不易。”
张叫花噗嗤一笑:“元宝,你别装深沉,那样只会让人感觉滑稽可笑呢。”
张元宝突然一下变得低落起来:“再过几年,你们就要去京城读书了,就我一个人去省城。早晓得,我就不那么懒散了。不然也可以考到京城去。”
“你以后可以去京城玩啊。不过,等你到了学校,每天只怕只想着追漂亮女同学了。哪里还会记得我们啊。”哑巴笑道。
想起要去京城上学,张叫花心里不由得有些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