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毋恤出场,多少能令人看出心里的紧张。
因为赵鞅的一番话,氛围得到了改变,中等贵族不再带着绝对的排斥,改为用审视的目光看待赵毋恤。
受到了那么多审视目光注视的赵毋恤好像更紧张了一些,身形很快被赵鞅给挡住了。
册立世子有相关的礼仪,又区分级别。
如果是周王室,他们那个叫册立太子,很久之前只有诸侯有资格册立世子,后来晋国的卿位家族也能册立世子,慢慢又会演变成为每一个贵族的继承人都能称呼为世子。
那很符合历史的演变,好多高贵的称呼慢慢变得普通,随之代表的是旧有的权威在丧失,新的权威被建立起来。
今天,赵鞅的所作所为就是在破坏旧有的权威,不管谁有没有发现,起到的影响都远会比想象中更大。
走完了册立的流程,赵氏自然需要设宴款待宾客。
由于“卿”之中只是来了狐解?既定的座位安排肯定是要调整,狐解的作为被安排到了赵鞅的对面,等于因为狐解今天的给面子,赵氏在做报李投桃的事情。
也就是说,赵鞅承认了狐氏成为卿位家族之一的事实,今天前来见证世子册立的中等贵族,他们同样见证了赵氏对狐氏释出善意的回馈。
智瑶、魏驹、韩庚和赵毋恤的作为被安排在了同一列。这样的安排当然是想要让赵毋恤世子的身份以那样的安排坐实下来。
饮宴该有的餐具以及食物都有,还有一些赵伯鲁创下的新菜式,只是宴会依旧显得不那么热烈。
当然了,不热烈是心态方面的问题。
赵氏没有自家的乐队,肯定没有音乐之声,再来是赵氏并没有养优伶或舞娘,也就少了很多的节目。
事实上,任何一个家族有没有乐队,取决的是周天子有没有赐予。一些拥有乐队的诸侯,他们也能将自家的乐队拆分赠送,只是一般情况下拥有乐队的诸侯绝不会那么干。
礼和乐在春秋时期需要分开,乐是礼的一部分,代表着某种特权,也就让拥有乐队变成一种极为值得炫耀的事情。
魏驹没有搭理赵毋恤,连带智瑶和韩庚其实也没有跟赵毋恤有什么互动。
其他的中等贵族需要很不要脸才会来跟赵毋恤互动,他们但凡要点脸面,想舔赵氏也不该是从赵毋恤这边入手。
所以了,明明今天应该是赵毋恤很风光的一天,没人搭理也就让赵毋恤显得很孤独。
“明岁南下,楚军可会交战?”狐解也就是在没话找话说,不然光是胡瞪眼着实令人尴尬。
赵鞅扫了一眼赵毋恤那边,视线移动到狐解身上,笑着说道:“智氏之主有恙,诸事尚未得定。”
话说,智申生病了嘛,好多事情没有了智氏家主的认可,赵氏、魏氏、韩氏和狐氏谈了什么都不一定算数。
狐解举爵邀饮,心里颇为轻松地想道:“智申病得还真是时候啊。”
是吧?智申这一病让好多国家大事无法进行商谈,同时也让狐氏有了更多用来调整家族构造的时间。
去年由韩不信为“将”率军南下,打不起来的很大原因也是狐解没打算拼命。
狐解毛病了才在现阶段去跟楚军拼命,对韩不信的问询给出的答案是:俺随意,你做主。
信心不足的韩不信本身就不敢跟楚军开战,再看狐解那样,还打个什么鬼嘛。
现在,狐解就想从公族那边汲取养份,不一定是需要获得兵源,可是战车、兵器、甲胄反正什么物资能拿就拿,再花上一段时间来完成家族的重塑。
什么意思呢?其实就是狐氏需要去胡化,重新让自己的家族进行内部封建,再出现“士”和“徒”的阶层,进而恢复诸夏化。
“瑶。”赵鞅跟狐解客套完,突然间呼唤智瑶。
本来在跟魏驹低声交谈的智瑶听到呼唤声转头看去,同时宴客厅的交谈声也停了下来。
赵鞅比了一个上前的手势,等智瑶过来才说道:“伯鲁离前拜访于你?”
智瑶如实答道:“乃是互为道别。为免多生事端,瑶并未出城相送。”
赵鞅一副很认真在听的模样,等智瑶讲完,才说道:“宴罢,欲往见芬?”
“搞啥啊?这种场合提儿女情长,在暗示我什么?”智瑶心想。
看吧,不止狐解听得露出了怪怪的表情,连带离得近的人听了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