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王。昨夜极长,夜里又冷,士卒们行着行着就行了四十多里。”葛语带佩服的道,大家都以为夜里只走二十里,没想到夜里走起来特别快,走着走着就走到秦军大营外了。
“那……那辎重粮秣呢?还有投石车呢?”士卒自然为昨夜自己的壮举自豪,一夜走了十八公里,出乎秦军意料也出乎自己意料,但懂兵法的熊荆毫不乐观,步卒行军速度是很快,但辎重粮秣前进的速度就慢了,尤其是路上还要停下来喂马。故军法又云: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项燕这么玩简直是疯了。
“上将军已令项稚领后军护着,正陆续到营。投石机已经能望见了。”葛说道,他这边说,又示意熊荆先洗漱用膳,好去赴项燕幕府。
“退下、退下。”熊荆只洗了一把脸就下了马车,他现在要去找项燕。
项燕此时正在高悬的巢车上用陆离镜细看六里外的秦军大营。虽说旗羽招展、军帐遍地、烟尘四起,可用陆离镜还是能看出一些东西。宿营如布阵,秦军大营近似圆形,里面驰道纵横、井然有序。最中间、高竖着旌旗的大帐应该是主将蒙武的幕府,那里将军、军吏出入不断,守卫森严;大营的东西两侧是骑车营,与楚军不同,秦军的戎车似乎更喜欢集中使用,并且还和骑兵混用,那里马厩成片、车驾毗邻;其余则皆是步卒营,它们排列的非常整齐,每一百个军幕当中便有一个高悬军旗的大帐,这应该是秦军五百主之幕。
“那处便是秦军蹶张营了。”军司马彭宗指着步卒营一处说道。蹶张不同臂张,上弦要靠士卒脚踏。臂张弩长已至五尺,蹶张更长、弓力也大,轻箭射程超过普通桑木长弓。
“上将军,大王已至。”身旁的中军之帅管由看到巢车下飘着的旂旗,以及手持夷矛的红衣环卫,大王到了。
“哦,大王来了。”项燕不以为意,他对负责巢车升降的军吏道,“降下去。”
巢车升降全靠牛拉,上面一传令,拉绳索的牛‘哞哞’几声,巢车便一点点下降。看到这些牛熊荆忽然想到了煤矿,煤矿已经出煤了,因为如铜绿山那样是竖井,所以出煤抽水夜靠牛拉,是该想想蒸汽机怎么造了,如果、如果这一战自己还活着。
“请大王赎罪!末将昨日乃非得已才哄骗大王……”项燕连同军司马彭宗、中军之帅管由一起向熊荆请罪。昨天他的命令把熊荆这个大王都骗了。
“我又不是来问罪的。秦军如何?出营布阵了吗?”熊荆强先一步进了巢车。巢车空间狭小。最后只有他、项燕、彭宗三人上了巢车,其他人全在地上等候。
“我们行军一夜、辎重又未至,秦军为何不出营与我一战?”日已三杆,数里外的秦军大营居然毫无动静,这是熊荆感到奇怪的地方。
“末将也不知。”昨夜楚军大约走了大约四个小时,到达此地后,最先赶到的左军以火把为记,标出各军之间的距离,中军、右军依此扎营立阵。天明之前各军不等挖灶造饭就吃了糗粮,等着秦军出营列阵一战,但实际什么也没有发生,有的只是营外四处奔驰的秦军侦骑。
“敬告大王,许是秦军援兵未至之故。”彭宗插了一句嘴。“晨明时分末将命人清点秦军军帐,估算不及四万帐,秦军不及二十万,自不会与我军一战。”
“不及四万帐?”军中五人一灶、五人一帐乃是定制。孙膑的减灶计便基于此,军帐隔得远正常人是很难看清的,但有大号的陆离镜,站在高处粗略估计两公里外的军帐多寡,还是能勉强做到,最少能知道大概的占地面积。
“秦军之意,当是等待援军,再断我后路,待我军心生退意方与我军一战。”彭宗继续说自己的判断,也是项燕以及幕府诸谋士的判断。“那时我军粮秣用尽,粮道又被秦军截断,求战不得自要退守江邑,我军若退,秦军必紧随之。”
“那现在如何?”彭宗说的这些熊荆已经听过无数遍,他现在想知道的是办法。
“末将已遣使至秦营约战……”彭宗说的方法让熊荆差一点就没忍住笑。秦军想战早上就出营列阵了,不想战岂是谴使约战约得来的。看出熊荆眼里的笑意,项燕终于开口:“禀大王:明日起,我军每日后退十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