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寝宫,你等意欲谋反?”路门之外站着数百名朝臣,环卫之前,令尹昭黍言辞恨恨。大王薨落的讯息传来,他当即令人闭口,可寿陵君等人还是很快知晓。郢都当即大乱,朝臣大夫频频求见太后,请立悍王子为王,然太后皆拒之不见。
“国一日不可无主,我等只求悍王子早日即位。”一干朝臣喊道,阳文君却不在其中。
“市井传言,悍王子与李妃已被奸佞戕害。我等要见悍王子!我等要见李妃!”襄城君站在群人之前,他的嗓门最大。
“然也。我等要见悍王子,我等要见李妃!”一干朝臣高声附和。昭黍身后的环卫一时没拦住,居然让几个人挤进了路门,待环卫要把人赶出去,其余朝臣顺着缺口也挤了进来。他们是朝臣,环卫自然不能动刀动剑,于是一干人齐齐奔向若英宫,拦也拦不住。
“我等要见悍王子!我等要见李妃!”乱哄哄的声音在寝宫里回荡,众人奔至若英宫时,王尹由已经带人等在阶下。
“何人敢擅闯太后寝宫,老奴便与何人拼命!”太监声音尖细,王尹由持剑而立,面露凶光。
“阉人亦敢挡道!”朝臣齐齐踢去,由还未挥剑,便被众人踢到。楚国不是三晋,更不是秦国,太监职位再高,当着大王的面也是一脚踢倒。
由一跤跌倒,其余拦路的寺人更被朝臣们一冲而散,他们气喘吁吁登阶入堂时,赵妃已经在明堂里坐着了。王尹大家可以随意踢到,但太后终究是太后,诸人不得不揖道:“臣等见过太后。”
“群殴王尹,擅入寝宫,这便是你等的为臣之道。”赵妃花容消瘦,但精神未垮。她蔑视着所有人,目光则洞穿所有人的心。
“禀告太后,市井传言有奸佞戕害悍王子与李妃,如今大王已薨,臣等……”
“谁说大王已薨!大王仍在王城,大王仍在王城……”寿陵君还未说完便被赵妃厉声打断,她脸庞狰狞,然而说着说着便开始抽噎哭泣。
寿陵君见此不再心慌,又道:“国一日不可无君,为我楚国之社稷,请太后准允悍王子即位。”
“为我楚国之社稷,请太后准予悍王子即位。”群臣齐道,明堂里轰轰作响。
“芈璊!”抹泪之后,赵妃又一次厉声喊道,再度把群臣吓一大跳。
“母后。”芈璊从大室里奔了出来,她也满脸是泪,跟着她出来的还有僕臣厥。
“彼等欲如何便让彼等如何。”数百名朝臣的注视下,赵妃如此说道。
“太后不可啊!”僕臣厥立即伏拜。他最清楚太后的意思,太后不但没有杀了李妃,还要把李妃和悍王子交给群臣。如今大王已薨,失去悍王子便是失去一切。
“母后?”芈璊年幼,但受厥的影响,她也知道悍王子事关重大。
“璊儿!”赵妃看着女儿,“你为何不听母后之言?”
“唯。”芈璊低低的应了一声,无奈碎步走向大室,厥欲言又止,终究无语。一会,带着些得意的李妃便出现在了明堂,与她一起出来的还有茫然不知的熊悍。
“臣寿陵君拜见大王。”寿陵君带头向李妃母子大拜,更违礼喊起了大王,群臣不甘人后,纷纷拜倒高呼大王,喊声响彻王宫。
“若敖将军欲何往?”春水荡漾的郢都北郊码头,看着大翼战舟上的独行客,县司马斗常有些莫名。
“自然是去勤王。”独行客看着他微笑。
“大王薨矣!”斗常失笑。“适才阳文君寿陵君等人已拥立悍王子为王。”
“大王仍在陈郢。”独行客并不与他争辩,只下令道:“传我将令,起航!”
“将军有令:起航!”甲板上的令旗官很快将独行客的命令以旗语打出,五千一百人的县卒不过四十几条大翼,令旗一出,便传来一阵锚链声。
“若敖将军……”斗常这下真急了,但县公已任命独行客为五千县卒之将,他呼喊也罢、跺脚也罢,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五千人于淮水上越行越远,最终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