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殿这时候已经鸦雀无声,加萨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以后任何商团最好不要再做丝绸生意,因为波斯人的商船会夺走所有的丝绸生意。
“我不同意!”阿尔德最为反对,从禹支人和戎人手里,他通过贩卖秦尼丝绸霍取了极大的利润。“我不相信波斯人能独占丝的生意。”
“那是你的事。”加萨向他示意。“反正加萨家族的商队不会贩卖丝绸。”
他说话的时候,侧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仆人弯着腰快步进来,找到鸩拔迦后在他耳边急急低语。鸩拔迦还在思考到底是不是楚尼人的海船把丝绸贩卖到了印度和波斯,闻言后他什么都忘记了。
“伟大的阿胡拉·马兹达神,”他高喊了一声,然后才道:“摩诃兜勒人要我们从楚尼买入两万套钜甲和两万把宝刀,还有两万支楚尼长矛,还要我们最少将两千匹神马贩运到楚尼。”
摩诃兜勒人是索格底亚那的统治者,九十多年前粟特人无法反抗,现在依然如此。九十多年来,希腊人的旨意仅次于神的旨意,对粟特人予取予求。贩运盔甲武器并不什么难事,但要把索格底亚那的神马贩卖到东方,这却是粟特人不愿意,也是很难做到的。
粟特人只是商人,不是武士,他们并不养马,贩卖几匹可以,要贩卖两千匹神马去楚国,这就很难了。这需要从萨咯人那里、从大宛、从石国诸国手上购入马匹。神马之所以是神马,那是因为马是神的恩赐,不信仰胡天的东方人,怎能配拥有神马?
“不贩卖神马也能买入楚尼盔甲和武器。”有人说道。“楚尼人只是不许我们卖给秦尼。”
“但波斯人正在把他们的神马卖给楚尼。”鸩拔迦除了得到指令,还获知了情报,“摩诃兜勒人告诉我,楚尼商船开通了前往波斯的航线,那一船丝绸是楚尼船运去的。”
“是真的?!”所有人都看着鸩拔迦,很多人感觉难以置信。
“摩诃兜勒人担心塞琉古使臣要求楚尼禁止向我们出售盔甲和武器,所以要我们卖神马给楚尼。”鸩拔迦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解释事情的原委。粟特人是商人,商人虽然有无限的金钱,却只雇佣很少的武士。他们无法反抗索格底亚那总督,也无法反抗楚国。
鸩拔迦只是向所有人通知这个不幸却又无奈的消息,说完之后他就起身离开了,总督攸提德谟斯正在等着他,要和他商议这一次的贸易。
“如果你们能平安运回那些盔甲和武器,我将向国王陛下请求免除你们三年的商税。”总督府内,等鸩拔迦跪拜完,攸提德谟斯如此说道。
“总督大王,我只是担心我们用什么去换取两千匹神马。”鸩拔迦不敢忤逆攸提德谟斯的意思,他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办,然后再提一些要求。
“我可以出动军队。”攸提德谟斯道。他的目光从鸩拔迦身上转到对面墙上挂着的阿佩莱斯的画上:阿瑞斯和阿佛洛狄特赤裸着身体,希腊人喜欢赤裸。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什么也运不来。”鸩拔迦忠告道。这时候攸提德谟斯才将目光从火辣的图画上挪开,看着他,等着他的建议。
“如果他们也能得到楚尼的盔甲……”鸩拔迦斟酌着。武器和盔甲在任何国家都是管制品,粟特商队虽然经过锡尔河以北,但那些邦国从来不检查商队的货物。萨咯人则是游牧,商队有的时候能碰到他们,大多时候碰不到,即便碰到,也不过献上一份丰厚的礼物。
如果能用楚尼盔甲换取神马,再利用神马到楚尼把盔甲武器还回来,整个生意就圆满了。反正,攸提德谟斯不会为此出一个德拉克马。
攸提德谟斯对此沉默不语。位于已知世界东北角的巴克特里亚除了南方,其他方向都是敌人。塞琉古、帕尼人、萨咯人、还有那些不时出没的蛮族。
“大约要多少套盔甲?”他问。
“一套盔甲换一匹马。”鸩拔迦道。“另外还要一柄楚尼宝刀,这必不可缺。”
“我同意。”攸提德谟斯没有犹豫太久,他已经在诸多敌人中做出了选择。“务必要把盔甲平安运回。”他最后强调了一句。